妙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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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3 到手瑞兽白泽（第1页）

夜深人静，天色微凉。

小镇灯火通明。

不知何时在龙河镇的广场中心，人人都点起火把，围坐一圈，仿佛在庆祝什么节日。

镇外，荀老头望了眼小镇那边的灯火璀璨，扭头看向楚宁，神色尴尬，挠头笑道“今天好像没教你什么。”

楚宁摇了摇头“先生给弟子了最重要的一节课。”

荀老头有些意外，好奇问道“说说看。”

楚宁举起拳头，悬空摇了摇，回道“有时候，用拳头能解决的事，绝不要多费口舌。”

荀老头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这也是我时常认为儒家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话一定有错的原因，天天只知讲道理，难道就能将天下的道理都讲通了？其实这东西只是讲给听得懂的人，至于那些听不懂的要么不去理会，要么以武力教他做人。有时候，我们真该学学法家拂士眼中道理，比如这里有一句，我老头子就觉得相当不错，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楚宁认认真真听荀老头说出最后一句至关重要的总结。

荀老头不紧不慢凭空挥拳“谁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拥有儒家圣贤头衔的荀老头到底是真正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生死考验的悟道人，能将一件事看得十分透彻，楚宁某世记忆，成为惊天动地的大魔头后才逐渐明白的道理，让荀老头一语道破。这位儒家圣贤，虽然整天说着圣人之言如何如何，可内心自有一杆可以丈量天地的秤，明白很多事看去复杂，归根结底都是最简单的道理。

这并非儒家极为反感的心口不一，而是荀老头已经实实在在走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大道。

楚宁觉得，自己在小镇生活了这么多年，发自内心认可的人，可能只有眼前荀老头一个。

这么一位真实年龄远在古稀之的老人，见识过太多江湖恩怨与人心险恶，越到老年，修为每日精进，心性也越发成熟与透彻。虽说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老人行事太走极端，可这不正体现了老人发自骨子里的纯粹？这也的确是值得楚宁去学习的地方。

正如荀老头说的那样，一些所谓圣人道理只需说给讲道理的人听，像他这样情绪极不稳定的老人，遇到不平事，往往懒得开口，而是一拳轰去，不管能不能打得过，先打再说。

因此，荀老头给世人眼中的印象很奇特，有时讲道理，有时也可以不讲道理。

然而，他终究凭着这一特点，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也可以说，这一路，老人是自己的悟道人而非护道人。

道门的道，儒家的理，佛门的法，本质都是相同的东西，这些存在于世间，看似虚无缥缈的“道”，只要去寻找，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能找到，只是这其中，注定要放弃很多东西，有不舍、有不甘，觉得对于某件事，如果一开始的判断不是那样的，结局会不会不同？很后悔，甚至会痛恨当时身在局中的自己，可那又能如何呢？事情已发生，并且无可挽回，想再多有何用？未来可以改变，可有时，机遇错过，连改变的机会都没有了。

道可道，非常道。

有些事，玄之又玄，人力不可控……

楚宁思绪很久，想起了前世种种，心情复杂。反观荀老头，先生那双粗糙斑驳的手掌以及脑袋里装着的圣人教诲，想起时，会不会后悔呢？

他不知道，也许，那才是他荀子渊的道理。

当年的荀老头也学着游历归来时的师弟们那样，曾经有段时间很喜欢一人一剑游历江湖，也曾尝试过那样做，最后却发现，江湖的恩恩怨怨、勾心斗角，往往比官场的更残忍，官场那套他都适应不了，更何况是这座江湖？

这次龙河镇百家争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相信几十年后一定会被后世史官或野史家记录在案，传扬千古。

如今在龙河镇见到这么多百家弟子、江湖中人，与自己当年游历江湖时看到的截然不同。

现在的年轻人有很多都是当初见过太多初出江湖就锋芒毕露的年轻人，觉得自己学了些本事，当真天下无敌，很多当初不把老前辈放在眼里的家伙，如今再次从相遇，比当年沧桑成熟了很多，遇到一些事，也更能多些心思想一想，来龙去脉与行事后果，荀老头虽说不是他们的师傅，但看到这一幕，仍觉得很欣慰。

只是这些人中同样少了些当初印象中的面孔，不必说、更不用问，那些人的下场，一定很惨。

这些所谓当年的后起之秀，如今的前辈高人，其实天赋都很好，可惜不懂得自明内修，做事从不讲对错，只凭个人喜乐，即便做错了内心会改，表面也不承认，而且为了保存自己在江湖中的名声，也会学那些老油条们的狠辣手段，做事做绝，斩草除根。这些对荀老头而言的年轻一辈，不论武德、品德，都不怎么样，但却能在江湖混得风生水起。

仰慕他们的江湖人物，多如过江之鲫，却大多都是同样的阴险狡诈。

少有一些真正正直之士会将他们看做是做人做事的榜样。

不过，如果只是对于修行方面的辅助，还是可以说道说道的。

荀老头有些幽怨，特别是今天见到了围困自己的百家弟子与江湖中人，那种幽怨之情就更加深入骨髓，荀老头不太明白，若再过个十年，江湖就要交到这些人手，到时候，一座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毫无英雄气、侠客情的江湖，还有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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