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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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往返镜下（第1页）

数千人的征途，遥遥无期的彼岸。

只有族长和未来大祭司，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

当走出王都地界时，族长回望来处。远眺了片刻之后，他附身跪地，向曾经生活的那个地方，俯首叩拜。

身后的众人，如风吹稻田般，一波一波，重复着这个动作。

人群里，有人轻拭眼角；有人亲吻大地；还有人，抓起一把故土，揣在了怀里……最终，他们走向了和故乡相反的路。

出发时，是深冬。一场大雪，掩盖了他们身后的痕迹。

在逃亡的路上，他们翻过高山，越过毒障；涉过溪谷，遇过猛兽；但他们没有屈服，更没有放弃。因为，这一切，都只为能活下去。

冬去，春来，夏至，秋长；四季轮回，又是一年。

当第二个春天来临时，他们终于到达了那个地方。

千万年前，这里曾是一片古海；而如今，这里是远离王都几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一群未开化的土人。

当他们如同天降般，出现在当地土人的面前，那些人像被惊吓得鹿群，四散而逃。就是这样的环境，他们选择留了下来。从中原鼎盛时期带来的，不止是先进的生产力，还有文明的传承。

隔着一条河，他们和土人相对而居。

族长选择了临河的山洞，作为大家的落脚点。一路走来，千余人的队伍，只剩不足三百，因为，他们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化作了尘土。

安顿后没多久，族长的生命也走到了最后。临终时，他把一个木盒交给了族里新任大祭司，并说出了那个坚守了多年的隐秘。

原来，他们的能力并非后天修习，而是先天就带来的，因为他们的祖先，出自万灵族，是上古神兽——鲲鹏的后代。

后人只知，庄子《逍遥游》中写有“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这是世人的想象，也是对鲲鹏具象的描述之一。但他们不知的是，鲲鹏最厉害是眼根通达，能上天、入地、下海，全时空观察一切，并总结为规律，为后人指路。

而祈者，正是通过祭祀天地，获取了这些信息，并告诉世人，以此指点人们如何更好的生活，如何跟大自然和万物和谐相处。

安葬了老族长后，大祭司来到河边，迎着月光，打开了手中的木盒。盒中悬浮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珠子，而这，正是他们全族命脉的根本，是祖先留下来的一面青铜镜，名唤往返。在镜中可观万物过往，可探万事始终，因为这面铜镜里，铸造了万灵族第一只鲲鹏——留下的眼睛。

这时，一女子从身后走来，并肩和他站在河边。男子并没有避讳女子，口中默念巫语，镜子被一团薄雾包裹，漂移到了男子的手心，通过意念，他读取了镜中关于家族的所有记录。

再放回盒中，镜子又幻化成了珠子的模样。

“珠非珠，镜非镜；前尘事，过往因；知其根，勿忘本。”女子朱唇轻启，对月兴叹。

“雪青，你看这条河，像不像我们小时候游水的那条，弯弯如新月，浅浅荡碧波。”男子释怀一笑，“不如以后，我们也叫它月亮河吧，因为这里，就是我们第二个故乡。”

被唤作雪青的女子，清脆的应答到：“好啊，那我要在河边这块，种上一片桑林，以后每年初夏，就都有数不清的桑果吃，还能酿桑酒，晒桑干！”

雪青兴奋的比划着，想把男子从忧伤中带离。看他没有反应，女子快步走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了男子的肩上，轻轻的唤道：“阿玄。”

阿玄回过头来，揽过雪青肩膀，轻声说：“我们只是暂时的平静，迟早有一天，王都的人，会找来的。”

没等女子开口，他继续说到：“往返镜如果落在有心人手里，恐怕世间不得安宁。以前，我族兴盛，尚有办法庇护，但每任族长都是殚精竭虑，夜不能安睡。我，不想这样。”

雪青轻抚男子的后背，说：“我知道，所以，按你想的去做，便好。”

阿玄心中惊喜，盖不住眼角的泪光，面对着月亮河，他长长出了口气。“所以，我想把往返镜，藏于河……”

雪青一把捂住了男子的嘴：“不要说，你只管去做，哪怕对我，也要守住你的誓言。”说完，便转身离开。

阿玄目送女子离开后，再次来到了河边，只见他双手结印，云雾瞬间笼罩大地，在咒语的念动下，月亮河面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时，装着往返镜的盒子，腾空而起，慢慢移动到漩涡的中心上空，逐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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