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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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嗜酒如命193（第1页）

亮甲台上，散落在各处有好几十间木楞房，崽子们通常都是十多个人住一个屋子，最大的是筒子房，对面大炕，绺子有个大事小情，逢年过节，吃喝玩乐都在这筒子房里。除了大当家住个里外间套房，李青山和白玉全是炮头，也有单独的住屋，粮台姚长富在绺子里大小也算个头儿，也是一个人的住屋，只是屋子比炮头小一些。

李青山的住屋比较宽敞，炕上长年摆放着一张炕桌，炕桌上永远摆放着菜盘和或空或满的酒瓶子，酒瓶且不说了，单说那菜盘子，菜吃光了也放在哪儿，不等到下顿新菜上来不收拾，冬天好说，天凉没有蚊蝇，夏天苍蝇蚊子飞来飞去，落满了整个菜盘上，李青山也不在乎，想吃时，手挥动几个，把苍蝇蚊子赶走，照吃不误，当然了，剩菜剩酒的时候也不多。近几天，他酒喝得更甚了，心情不好是一方面，更让他不快的是，他挨了九响枪骂不说，过后，他想见九响枪，都被小金豆给挡驾了，最重要的是他本想趁九响枪受了伤，半死不活的机会，掌管起整个绺子，可是，小金豆已向他传下九响枪的话，没有九响枪点头，不能跟崽子们胡乱说什么，明摆着是不信任他这个大炮头了。按说，这事儿搁在一般人身上，起码得自省一下，那天在九响枪屋里，以为九响枪人事不醒，他急于想接替九响枪，行使大当家的权力，出言不敬，狂妄自大，别说九响枪没死，就是九响枪死了，尸骨未寒，他这番举动，都是大逆不道的。可李青山就是这么一个头脑简单，野性十足的人，做得再过分，也不知悔过，反而，对九响枪依然心生不满，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他的相助，九响枪不会拥有这么大的绺子，也就是说如今的亮甲台，理应有他的半壁江山，至于江湖上的道义，山林里规矩，在他看来一文不值，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血腥动物，如果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当了胡子，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就不会感到奇怪了。李青山的家在山外的一个屯子里算是个大户，吃穿不愁，只可惜爹娘死的早，爷爷奶奶把他带大的，因为是隔辈人，爷爷疼爱他，奶奶惯纵他，从小脾气就坏，想吃什么奶奶就得给做什么，想买什么爷爷就得给买什么，要求没满足，又哭又闹，还踢打爷爷奶奶，十三岁那年，他夜里醒来，饿了，让奶奶给他烙油饼，即便他家是大户，非常富有，吃的也是粗粮，年节能吃上顿饺子就不错了，平时积攒点白面都让李青山吃光了，半夜三更又不能出外讨借，奶奶只能给孙子烙苞米面饼子，李青山不肯吃不说，还操起擀面杖，砸在奶奶头上，爷爷看着气不过，上来抢夺，李青山性起，把爷爷也打倒在地，这还不算，竟放起火来，当大火把房子包括爷爷奶奶都吞噬进去，他站在屋外，反而哈哈大笑，屯里的人跑来帮着救火，当知道这是李青山放的火，义愤填膺，上前把李青山按在地上，痛打一顿，没有爷爷奶奶的庇护，人们早就讨厌他，没人肯收留他，他真的成了孤儿，流浪到山里，不是偷就是抢，凭其凶狠残暴，先当**手，后来当了胡子，遇到九响枪，很快成为炮头。

门开，斜巴愣进来，那只独眼先投向炕桌，见盘子里没有剩菜，瓶子没有剩酒，他颇感失望，但鼻子还是习惯性地吸溜几下。

李青山头朝里，躺在行李卷上，闭目合眼，似睡非睡。

斜巴愣探头看看李青山，也没看清，问道：“大炮头，睡了。”

李青山没好气地说：“大白天，我睡个屁睡，有事儿啊？”

斜巴愣说：“也……也没啥事儿，哎，对了，我刚才看见姓白的那小子跟姚长富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唠些啥儿。”

李青山坐起来，骂道：“你他妈的就是个头排的损种，你都看见了，就不会往前凑乎凑乎听他俩儿到底唠些啥儿呀？”

斜巴愣说：“我……我可不想凑过去听听，可是我……我这后脑勺还没封口呢，就是听到他俩儿唠啥儿，我也记不住啊！”

李青山说：“那你他妈的来这儿巴巴啥儿呀？”

斜巴愣说：“我是没听见啥儿，可我眼睛拿事儿啊！”

李青山说：“你看到啥儿啦？”

斜巴愣说：“我……我看到姓白的那小子给姚长富大洋了，一大把，少说也得十多块。”

李青山脑子一根筋，有时也会思考，喃喃地说：“这姓白的是钱串子倒提溜着，动不动就撒出一把，他这是又盯上老姚了，八成是想托老姚给大当家的过啥儿话呀！”

斜巴愣说：“姚长富不就是个粮台吗？跟大炮头你比，他算个吊啊！我就看不上他，等哪天他再跟我嘚瑟，你看我削他不。”

李青山说：“你削谁呀？”

斜巴愣说：“还能是谁，姚长富呗！”

李青山说：“我咋这么不愿意听你吹牛逼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狗模样儿，那老姚论能耐，论枪头子功夫，哪点不比你强百套，你还想消人家，人家不削你就不错了。”

斜巴愣不服气地说：“大炮头，你……你要这么说，我这就出去找他试巴试巴，我……我要是打不出他稀屎来，我就不叫斜巴愣。”

李青山骂说：“滚他妈犊子，你给我消停吧！”

斜巴愣没别的本事，就是脸皮厚，李青山怎么骂，他都不在乎，凑近炕桌边，使劲把独眼睁大，看见空瓶子里好像还有点酒，他抓过来，扬脖往嘴里抖擞着，多少喝到几滴。

李青山嗜酒如命，但他还真看不起斜巴愣这样的酒鬼，皱眉说：

“你他妈的是见酒没命啊，我问你，你看到姓白的给老姚大洋了，那老姚要没要啊？”

斜巴愣想都不想，顺嘴就说：“这……这我没大看清，好像是要了，又好像是没要……”

李青山说：“那到底要没要啊？”

斜巴愣说：“你看你这话问的，能不要吗，钱咬手啊？”

李青山想了想说：“老姚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我估摸着他不能要。”

斜巴愣说：“不要，他就是个傻子。”

李青山在绺子有两不骂，大当家九响枪他不敢骂，姚长富跟他处得不错，他

不好意思骂。

斜巴愣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说：“大炮头，你这么能估摸，那你估摸估摸，大当家的啥儿时候能咽气呗？”

李青山一听，吓得好悬没蹦起来，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骂道：

“你个瞎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这话要是传到大当家的耳朵，他不活扒你的皮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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